Monday, June 14, 2010

紐約,成都,台北

這是在一個不管走到哪都下雨的二零一零年五月,我所走過的三個城市。現在坐在台北的家中寫這篇blog,窗外仍不停的雨,甚至讓我想到三月的Philadelphia,不過那又是另一檔子事了。

紐約是個令人永遠著迷的城市:永不停歇的紙醉金迷,聲光色影,看不完的展覽和博物館和吃不完的美食,源源不絕的生命力總是從那螺旋般湧出。每次到了紐約,總覺得她又是另一個城市了,總是有著新的面貌供我發掘,在這兒陪著我的那些人似乎也總是在交替著(可能僅有在地人家鈴除外)美麗的紐約,挨餓受凍的紐約,找不到free internet的咖啡店於是跑到borders和你skype的紐約,一個人住的紐約,爬樓梯進出地鐵上上下下的紐約,有些厭倦父母親的紐約,沁涼的中央公園的紐約。吹著哈得孫河徐過的風,我一直在想,夏天的紐約似乎比冬天舒服許多,可是今年二月的紐約,我想仍是曾見過的最美麗最美麗的一次吧。

然後我短暫回到台北,沒多久又前往成都雙流機場。三個小時二十五分鐘,我還記得深深刻刻,下飛機等行李等了好一陣子,終於盼到那一刻,睽違三個多月結果迎接我的仍然是天空綿密的細雨,有雨,有你,所以這個機場,也變得很浪漫。

成都,德陽,九寨溝,黃龍,川主寺,成都,德陽,成都,這大概是我們這次旅行的行程。德陽是個安靜的小地方,可是該有的什麼也都有了,光是你騎著腳踏車背對著我我什麼話也不說,也令人覺得安心。我們好幾餐在工農村吃飯,你說你很喜歡這個名字。我們去吃好幾個你曾經在skype裡頭提過的餐廳,干鍋,冒菜,串串香,麻辣鍋,吃飯時不講話也不尷尬,一個一個認識許多曾經被提起過的人,和他們都是好可愛個性好鮮明又充滿熱情的人們。在你的學校裡散步,偶爾遇見幾個學生,一起做powerpoint,看著結果也欣然。然後去了成都,這個李白和杜甫都喜歡的城市,雖然交通可怕至極,雖然她總是用下雨來迎接我,雖然我好像一點都還沒把成都的一草一木摸遍,雖然熊貓也都懶懶的不怎麼想出來動,但這城市還是有什麼點點滴滴吸引著人,想要讓人來了就無法再離開。天空陰霾,時大時小的雨滴,現代化和陰暗幽遠的深邃共處交織,我不知道天府之國,我也不知道什麼金融中心,我只知道蜀天常夜雨,江檻已朝晴;沒人能再把那幾個夜晚窗外和城內的破敗形容地更透徹了。本想在此享受清朗的月光,誰知浮雲總是蔽蔭色,更待來日共賞之。就在那還是濕透了的地板上,滑輪又開始轉動,我還沒看見長天一色。

然後我又回到了台北。台北親切而疏離,美味而乏味,舒適而煩躁,便利而礙手。我忽然明瞭了什麼是我不要待在沒有你的台北。更確切的說,應該是我不要待在沒有你們的台北,比較公允些。這裡堆積了太多太多沈重的東西快要令人無法負荷,走到那兒看到那兒盡是些已經看過太多個春夏秋冬的景色。些微的不同,卻只是更在腦海裡加深迫切離開的慾望,因為我太畏懼她即將再帶來的無盡的甜蜜與折磨。三個晚上的樂團表演,極盡囂張地表露台北的妖嬌無遺,過去和未來譜成的旋律迴盪不去,這不代表他醜陋,相反地,正是因為她太懾人,太撫慰,香氣和腐臭混合著雨水在城市裡演變成一種無法言喻的混濁,我的神經已經麻木再也嗅不出她特有的美好,我只知道,我得走掉,若長期停滯在此,總有一天我會麻木不仁,不是說對人對事物,而是對於自己的靈魂和生活態度,變成一具行屍走肉,失去目標失去生命力也失去熱情。太溺愛我,我終將美麗卻麻木不仁。

你說,我們在我的家鄉相識,去過紐約是我現在待的國家,去過德陽和成都是你現在待的國家,我想該是時候前往你的家鄉。我們複雜的來龍去脈有些令人混淆,但願有天我能寫出第四個城市的故事,在這個夏天結束之前。

我忽然發現,寫著寫著窗外的雨停了。未來似乎也嗅到遠方引領而來的瘋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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